如果在两年前你翻开马刺的球员名单，如米尔斯、盖伊、怀特、穆雷之流，还都难登大雅之堂，上不了台面的人。当时马刺失去伦纳德之后的强弩之末，被很多人视作是20年山河稳定之后的急转直下，不可逆。几年后格局乱变的西部，马刺还是那些东拼西凑的边角料，加上德罗赞和阿德这种说超级不超级说一流不一流的核心，连胜攀爬到西部第一，自然没有人会觉得马刺会夺冠，可波波维奇体系下总是能妙笔生花，化腐朽为神奇。

马刺可能就是这样的球队：有你可能更好，没你也行。这里永远都是相信过程的地方，过去20年的时间，也只有邓肯第一年到来之后得吃得喝，上将让出王座，石佛屁股沉可也懂得薪火相传。除此之外，不管是吉诺比利还是帕克，或者日后的伦纳德，哪个不是波波维奇从荒草堆里拔出来的宝贝，卡哇伊当年甚至因为沉默寡言差点被联盟多支球队放弃，觉得他交流都有问题，马刺给了很多怪咖一个拨乱反正的机会，一次顺理成章的进化，在nba这种急功近利天天都能看见一夜成名的地方，马刺温暖诸多追梦人的方式非常普通而又不凡：相信过程。

所以这就好像是《阿甘正传》里跑飞绑腿的福瑞斯-甘，冲脱世俗和嘲讽的包围最终跑向属于自己人生的终点，又或者《肖申克的救赎》里用了20年挖穿的隧道，蜿蜒到一个人灵魂深处的救赎之地，波波维奇和马刺只是给了他们时间和一把小锤子，剩下的事情，你要自己去做，老爷子也会嬉笑怒骂，但是他们终归都成了马刺的孩子，“马刺人”绝对是过去20年联盟最完美的一个标签，被打上这样标签的人，不管是球员还是教练，总要给被给予最高级别的“人设”，波波维奇像《盗梦空间》一样，用20年的时间为所有人植入了一个概念，那就是“马刺出品必是精品”的理念，深得人心。

于是在如今整个联盟，马刺的势力范围真正的意义不在于，某个最佳教练或者总经理，曾经都是波波维奇的门生，而是当你提及“马刺人”的时候，很多球队原意去信任，甚至放任这样的“信任”，在如今的时代信任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情，豪门遍地如湖人波士顿纽约，也从来没有做到这样的推送能力。

即便“马刺人”这些年也不是没出过异类，比如罗德曼这样不可教化的魔鬼，但是要谅解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常态，马刺也不是圣人，他们和伦纳德之间的闹剧也让很多人唏嘘不是吗？但是马刺就是有这样的一种能力，归属感让所有离开或者效力都变得充满尊重和感恩，伦纳德上个赛季的独自带队夺冠你不能说是大快人心，所有人依然会相信，没有马刺伦纳德走不到今天，NBA是金子不一定会发光，这里陨落的天才四处可见，黄赌毒的威胁以及一波波天才前浪后浪循环罔替的冲击和埋没，真的足以在几年的时间就让一个沉默的伦纳德变成路人甲。

那么现在就不难理解，新赛季马刺那些边边角角开花结果的景象——2016年第1轮第29顺位的穆雷，从上个赛季的8分5.7篮板2.9次助攻，涨到了14.7分8.3篮板和6次助攻，打开拓者的比赛穆雷8次助攻刷新了职业生涯最高助攻纪录；2016年的落选秀福布斯，上赛季很多人觉得他已经到了瓶颈，结果从11.8分2.9篮板涨到了16.7分5.3篮板，场均三分从2.1变成了3个，前几场比赛罚球没丢过，波波维奇给了他三年的时间成长，然后他在第四年回报，第五年抛光发亮，如果不是马刺，没有球队愿意相信并且等着一个落选秀从远方破马长枪的杀到近野，守城安家。

当然还有2017年第1轮第29顺位的怀特，场均9.9分涨到了13.3分，三分命中率来到生涯新高的67%，投篮命中率从48%变成65%，一板一眼的成为每个回合挡拆的利器，执行力超群。米尔斯退步了吗？其实不然，马刺传统意义上的后卫交接大概都是在32岁左右，慢慢戏份变少，但是戏“量”增加，他场均出场时间19分钟五年最少，但是场均2.3个三分生涯新高，又是一波悖论的逆生长。即便是阿尔德里奇也在生涯的第14年迎来变化，场均1个三分60%的三分命中率在打法上展开新的角落，而2.67次封盖让“风格偏软”得以自我重塑。德罗赞1.33次抢断，11年生涯新高……

这是为什么，很多人愿意相信并且喜欢马刺的原因，这里也不乏高压体制——波波维奇一定以及肯定是独断专行的，你可以从马刺身上看到中国老派家庭的严谨思维：棍棒出孝子，严师出高徒，绝对是至理名言。马刺约束的不是人，是人心，在所有可能松散的自我放弃的前提之下，那些被放逐和轻视的人有可能产生的消极情绪会摧毁他们自己。于是波波维奇拿着棒子到处追打他们的，是他们成为真正自己的那颗心，唤醒并且抚慰，这是一个从坚硬到柔软的过程，这样的一个过程对于那些二轮秀，落选秀和边缘人，是一次重生的过程，这样的过程只能也只有马刺给的出来，愿意给，并且有能力提供。

这么多年马刺成为了那些老将的庇护所，英雄最怕迟暮，是因为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滋味太不好受，但是马刺给那些迟暮的英雄以尊重，而很多球员因为生性乖张的个性而到最后几年老无所依，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会改变，一个机会而已。这些都是马刺在做的，从芬利、“武圣”杰克逊，到霍里麦蒂，曾经的敌人和对手来了，这里也只有怀抱。马刺是因为包罗万象，才像个王者，气度这东西绝对是小众产品。

贝里内利两年前谈及重返马刺简单深情地说：“我回家了！”

帕克离开马刺重要吗？他说有一天如果秃子，石佛甚至波波维奇都不在这个球队了，而他自己还在这里打球，那么他真的会伤透心，但他也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。马刺在经历了如此疼痛的变化，随着邓肯和秃子的退役，帕克的离开和波波维奇的老去，伦纳德的分道扬镳，那感觉就好像小刀割肉一样，一片片的把最好的记忆强行剥离，太多人将马刺放在心里成为了一个可以重返和安生的家，而那么艰难的时刻最终波波维奇和他的弟子，也还是走过来了，他们不是想证明没谁都可以的那种怄气甚至狭隘，而是依然在传达一个讯息：在一个大家庭里一定会有人因为小的家而变化，分分合合，人各有志，有人远走，有人坚守。但家就是家，门不改庭，队不换姓，圣安东尼奥是一个永远都有归路的地方。

（文/ 韩少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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